爱神集导读班(上)2022年10月12日20:00-21:30开班了

《爱神集》,又称为《慕善集》或《爱美集》,希腊原文为:φιλοκαλία, φιλο有相亲相爱之意,καλία字面意思为善的,美的,希腊哲学中指太一,即至高神,在基督教语境下就是指上帝。故笔者翻译为《爱神集》。

《爱神集》是一部介绍东正教灵修传统——尤其是心祷——的经典合集,内容涵盖了四至十五世纪灵修大师的著作。18世纪末期,两位圣山阿索斯的修士,圣山阿索斯的圣尼哥底母 (St Nikodimos of the Holy Mountain of Athos 1749-1809) 和哥林多的圣玛卡里奥 (St. Makarios of Corinth 1731-1805)编辑整理了一部《爱神集》,于1782年在威尼斯首次出版。1893年,这部合集在雅典再次出版,这个版本附加了一些第一版没有的内容:主教卡里斯托(Καλλίστος)的《论祈祷》。第三个版本分为五卷,于1957到1963年间在雅典由阿斯提出版公司(Astir Publishing Company)出版。我们这个导读版的译文正是基于这个版本。关于《爱神集》的编辑者,编辑政策,出版因由,主要内容等,请参见笔者翻译的Kallistos Ware 的文章:圣尼哥底母和《爱神集》

本课程不设试听课,所有试听内容可“爱神集导读版”栏目下,看上面的文章,尤其推荐圣索弗罗尼的文章,以及笔者的几篇拙文东方教会心祷的讲座心祷传统的圣经根据,和基督教灵修操练与儒释道灵修操练的本质区别等。

为什么开爱神集导读班?

首先,此课程并非一门师徒相授的课程,而是一门学术课,即通过阅读一二手材料了解东方教会心祷传统。当然,为了加深对该传统的了解,笔者鼓励学员操练耶稣祷文,具体请参见笔者文章:给新教徒操练耶稣祷文的基本原则。

其次,开此课程,一方面是笔者一直专注的领域,另一方面是按照笔者学术之路为静观之路开路的精神,以开课的方式首先在思想意识上为静观之路开一片空间,没有学术的翻译阅读,相互探讨的风气形成,静观之路如同无米之炊,是难以真正建立起来的。

课程海报如下:

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奉献支持,您可以注明这笔赏赞是给这篇博文的还是支持“光从东方来”整体事工的。请使用以下二维码。

《沙漠教父言行录》导读班9月19日开班了

《沙漠教父言行录》记录了4-5世纪埃及沙漠中的阿爸们指导其弟子或访客的言行,是除了《圣安东尼传》之外,早期沙漠修道传统最重要的言行录。该书的编辑者收集了他们当时能找到的所有阿爸言行合集。虽然大多数沙漠阿爸说的是科普特语,但却是用希腊文写成的。

阿爸(abba)特指在灵修上处于高级阶段的长老(elder, γερόν)读者须知,这部合集的读者群并非在世生活的基督徒,而是当时的修士群体。

《沙漠教父言行录》分有名字的版本和无名的版本。其中有名字的版本较为有名,又进一步按排列方式分为按人名排列(即按希腊字母顺序)的版本(约在5世纪完成编辑)和按主题排列的版本(约形成与6世纪初)。本课程将结合按主题排列的版本来讲解中文翻译的按人名顺序排列的版本。

有名字的言行录称为Apophthegmata patrum alphabetica, 直译为按字母[顺序排列的],教父的话。编辑者收集当时所有写下来的和口头传下来的资料,首先编辑出那些有名字的阿爸们的合集,随后将无名的阿爸合集附录在后面。在此版本出现约一代人之后,后来的编辑者们试图将阿爸们的话按主题整理出另一部合集:《沙漠教父言行录:系统化合集 Sayings of the Desert Fathers: The Systematic Collection》[1]

《言行录》中的故事简短,极具吸引力同时又充满挑战和困惑,要了解每个故事后面的灵修教导实属不易。笔者将结合约翰・沃特里(John Wortley)的译本和《爱神集》中的心祷默观教导试图向读者阐明:修道传统是有传承和一致性的。

沙漠教父们若放到现代,估计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然而,他们的属灵教导却代代相传,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生命仍借着这些文字挑战这个世代,牧养我们的灵性。

来吧!凡愿意践行我主耶稣基督第一条诫命的人!

凡愿意过警醒祈祷生活的人!

来吧!本课程将带您领略早期埃及修道传统

在这个世俗主义泛滥,道德堕落无底线的时代

让沙漠教父们的言行再次震撼和鼓舞我们的心灵

海报如下:

[1] 如无特别说明,本文中的言行录特指有名字的言行录。参:John Wortley, The Book of the Elders:Sayings of the Desert Fathers The Systematic Collection ( Collegeville, Minnesota:LITURGICAL PRESS, 2012)。本文介绍多参考其中的序言和介绍(ix-xxi)

译作:圣索弗罗尼《论耶稣祷文的方法》(完整修订版 附索引)

The Jesus Prayer: Method

By St. Archimandrite Sophrony

袁永甲译

唐艾莉编辑

按:最近跟导师马克西姆邮件来往,他推荐我去艾塞克斯郡 (Essex)的修院看看。上网查阅,才发现有个施洗约翰修道院在那里,由修院院长索弗罗尼•萨科哈罗(Archimandrite Sophrony Sakharov)1959年创建,属于君统。索弗罗尼•萨科哈罗1993年荣归天家,于2020年12月17日被封圣。关于索弗罗尼的生平介绍,请见(英文版)。

笔者又读到他关于操练耶稣祷文的文章,深感认同,遂决定翻译他的这篇文章。笔者以为,此文可作为国内操练耶稣祷文的信徒之重要指南和参考

本篇主旨——与笔者的建议相同——是建议初学者以唇舌的祈祷开始,不要试图一开始就配合呼吸来祈祷,而是让这个过程自然地发生。然而,在缺少神师的情况下,笔者以为最安全的路径就是停留在唇舌的祈祷。配合呼吸之法只适用于零碎时间,平信徒为收敛心神,专注耶稣祷文来使用;固定时间的祈祷则是停留在唇舌的祈祷上。

此段也论及耶稣祷文与超自然冥想之根本区别:是否与上帝有位格际的相交。此洞见非有亲身体验而不能言说。索弗罗尼承认,其他类似的操练也能达到某种静谧的状态,然而这种状态只是他作为被造物自身的美丽,并非造物主的圣善。索弗罗尼提醒说,这种操练的结果,是认为人性中有神性,绝对者是非位格性的。此点亦正是儒释道与基督教操练的根本区别之一。笔者的文章《基督教灵修与儒释道灵修的根本区别》可供读者参考。

圣索弗罗尼

凡例:

  • 本文翻译自:Sophrony, Archimandrite. His Life Is Mine (Crestwood, N.Y.: St. Vladimir’s Seminary Press, 1977), 112-120.

网址请见:圣索弗罗尼 (Archimandrite Sophrony)《论耶稣祷文的方法 (The Jesus Prayer: Method)

  • 引用圣经未特别说明,均为和合本。
  • 本译作后列出关键术语,人名,地名索引,以供读者考察。

正文

本章,我致力于尽可能简洁地阐明耶稣祷文更重要的层面,以及关于我在圣山[阿索斯]所遇见的心祷 (按:this great culture of the heart,字面译为心之大栽培,即心祷 )的常识。

“主耶稣,上帝之子,怜悯我罪人”,年复一年,修士们以嘴唇重复这祷文,并不试图以任何人为的方式加入心灵和心[的层面]。他们全神贯注于使他们的生活与基督的诫命相称。按古代传统,当修士持续[操练]顺服与节制的克修功课,当心灵、心和“旧人”的身体本身[达致]足以免于罪恶,当身体配得成为“圣灵的殿”时,(参罗6:11-14)时,心灵(mind,译者按:mind通常译为心智,理智,但在灵修传统中,最准确的翻译是心灵,取其与上帝相交之意。详情请见:mind 都译为心灵)就借着神圣的活动与心联合。然而,无论古今,神师们偶尔地允许求助于一种引导心灵进入心的技巧。这技巧就是,修士调整好身体姿势,低头倾向他的胸口,开口说祷文,吸气时说“主耶稣基督,(上帝之子)”,呼气时说“怜悯我(罪人)”。吸气时,注意力首先跟随吸入的气息达到心[脏]的上方。这样,很快能毫不散漫 (wandering) 维持专注,心灵与心并排站[在一起],或者心灵进入心里。这种方法最终将使心灵清明。这心灵并非肉心,而是生发在它里面的——即“爬”进来的情感和从外趋近心相 (mental images) [的地方](按:即起心动念之地,所谓心以藏心,乃心的最核心处)。基于这等经验,修士需要能感受他的心,能在不进一步借助任何身心相关(psychosomatic)的技巧的情况下,把注意力持续集中于心中。

按:这里心灵进入的是人的最核心处,这个地方与肉心周围的位置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但却是无法定位的,无形的,心灵真正进入的也是这个心。吸气入心的祈祷被使用,我们的身体可以被称为圣灵的殿,皆因为这个无形之心与肉心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来的。具体请见笔者的译作《圣山尼哥底母 论心是人的中心》。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这个东西,《管子》内业篇所谓心以藏心,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真祈祷源自于信德 (faith)与悔改

按:这里笔者采用思高本的译法为“信德”,而非和合本的译法——“信心”,因为没有行为的信心是死的,对于灵修传统而言更是如此

这个方法能帮助初学者(按:这里的初学者特指有神师的修士,而非在世上生活有家庭工作的平信徒)明了祈祷时他的内在注意力应该放在那里,并且作为规条,其他的时间也是如此。然而,真祈祷不是这样达成的。真祈祷尤其源自于信德和悔改作为其唯一的基础。心理技巧(psychotechinics)的危险在于,有不少人过分强调方法的重要性在于方法本身。为了避免这种畸形[的误用],初学者应该跟随另一种操练方法。这种方法相对更慢,但无可比拟地更好,更健康安全地将注意力专注在基督之名和祷文上。当忏悔己罪达到一定程度时,心灵 会自然地留意(heeds)心。

完全的句式

耶稣祷文的完全句式是这样:“主,耶稣基督,上帝之子,怜悯我罪人。”[我们]推荐这个句式。祷文的前半部分,我们认信上帝基督为我们的救恩成了肉身。祷文的后半部分,我们确信我们堕落的状态,我们的罪,我们的拯救。认信教义和忏悔结合起来,使祷文更全面。

成长(development)阶段

这个祷文可以按一定的次序进深发展。

第一阶段,关乎唇舌:我们用嘴唇说祷文,同时试图将注意力集中于圣名和祷文。

第二阶段,我们不再动嘴唇,而是在我们心里,无声地(mentally)默诵耶稣基督的名和之后的[祷文]。

第三阶段,心灵和心配合一起行动:心灵的注意力集中于心并在那里祈祷。

第四阶段,祷文变得自我驱动(self-propelling)。当祈祷在心里确立,在没有我们特别努力的情况下,[祈祷]在那里持续,同时心灵保持专注 (concentrated)时,这就发生了。

第五阶段,祷文充满了祝福,在我们心中开始像一团温和的火焰,作为从至高处而来的启示(inspiration),以一种圣爱的感觉使心喜乐,在属灵的默观 (contemplation)状态下,使心灵欢欣。这最后的阶段有时伴随着神光的异象。

按:这里的神光并非被造的,物质的光,而是非被造的,非物质的光。这种对神光体验的强调始于11世纪新神学家西蒙,后在14世纪静修之争圣帕拉玛进一步强调。

一步一步来

在祷文中逐步上升是最可靠的。通常建议从事这操练(struggle)的初学者,从第一步开始:唇舌祈祷,直到身体,舌头,脑和心吸收(assimilate)它。时间长短各异,越是真诚忏悔的,路径越短。

默祷(mental prayer,字面译为:精神祈祷,即不动唇舌的默祷)的操练可能在一段时间与静修方法相关,换句话说,它(即心里祈祷)可能采用一种有节奏的形式,或者一种上面提到的有节律的祈祷,吸气时[心里读]上半部分祷文,呼气时下半部分。每一次呼求基督之名,必须伴之以对基督本人的意识,不忽视这点,就会真的得到帮助(按:这里是指心祷时保持基督的意识有帮助)。圣名不能跟上帝的人格分开,以免祈祷简化为一种技巧练习,以至于违反这诫命:“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出20:7;申5:11)

获得心灵专注

当心灵的注意力持定在心中,控制心念的活动成为可能时,抵抗情欲的斗争就呈现出理性的特征。[你]能认出敌人,并以基督之名的大能驱赶他们。克修(Ascetic,按:一般译为苦修,苦行,但这里译者统一译为克修)到这个阶段,心变得如此高度敏感,如此洞察精微,以至于最终当他为任何人祈祷时,心几乎同时告诉[他]被祈祷者的状态[如何]。如此,从默祷(mental prayer)进阶到心灵和心的祈祷的阶段就发生了。这心灵和心的祈祷阶段本身,可能伴随着祈祷的恩赐。

不要着急

我们要试着全人侍立主前,呼求救主上帝之名,在敬畏中发出声音,持续努力过一个与诫命相称的生活,逐渐地将我们所有的能力形成一个有福的融合(fusion,译者按:这里应是指借着呼求耶稣祷文,使主与我们全人联合)。我们万不可在克修进程中急于求成,要从根本上撇弃一切在最短时间内实现最大”[属灵成就]的想法。上帝不强迫我们,但我们也不可强迫他做任何事。人为努力的结果意味着:它不会持久,更重要的是,它不会使我们的灵与上帝赐生命的灵联合。

这是一条长路[没有捷径]

在当今世风之下,祈祷需要超强的勇气,因全部自然的能量都与之相左。维持不分心的祈祷,意味着在存有的每一个层面的胜利(To hold on to prayer without distraction signals victory on every level of existence)。这条路漫长而痛苦,然而,有时,当属天的光芒开始刺入隐晦的黑暗时,人能由此瞥见永恒神圣之光的源头。耶稣祷文呈现了形而上(meta-cosmic)的维度。使徒约翰断言,在永生中我们的神化会充分实现,因为“我们必得见他的真体…凡向他有这指望的,就洁净自己,像他洁净一样…凡住在他里面的,就不犯罪;凡犯罪的,是未曾看见他,也未曾认识他。”(约一3:2,3,6)为了因基督之名获得罪赦和天父的应许,我们必须努力“住”在他的名中,“领受从上头来的能力。”(参路24:49)

为了防止人为的操练(诸如超自然的冥想 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将[心祷的操练]引入歧途,我将重述教会古老的信息,正如使徒保罗所说的:“在敬虔上操练自己。 操练身体,益处还少;惟独敬虔,凡事都有益处,因有今生和来生的应许。这话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 我们劳苦努力,正是为此,因我们的指望在乎永生的神;他是万人的救主,更是信徒的救主。”(提前4:7-10)

这不是超自然的冥想(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

教父的道需要稳固的信心和长久的忍耐。然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却想借着强迫和迅捷来抓住一切属灵的恩赐,甚至包括对绝对上帝的直接默观(contemplation)。他们经常将耶稣之名的祈祷与瑜伽或超自然的冥想或其他类似[的操练]做对比。我必须强调这类错误的危险,即把耶稣祷文看成是一个最简单,最容易,并能达致与上帝直接联合的技巧。因此,在耶稣祷文与其他一切克修理论之间,划一道清晰的界限是有必要的。

有些人致力于在精神上摆脱一切短暂和相对(relative)的事物,以便跨越某种不可见的门槛,从而意识到他永恒的源头,并且以其与一切存有之源等同,但他们是被蒙骗了。这等操练使很多人提升到对存在的超理性(supra-rational)冥想(contemplation 译者按:站在基督教灵修传统,该词译为默观或静观,然而对于其他异教的操练,这个词译为冥想)中,经历到某种神秘的惊恐,以及心灵超出时空的界限时静默的状态。

在这等境地中,人可能感受到从有形世界不断变化的现象中,抽身出来而达致的宁静,甚至可能有某种永恒的体验。但真实、赐生命的上帝并不在其中。它[其实]是照着上帝的形象所造的人自身的美丽——这美丽被看见,被视为神圣(译者按:这里是说,无位格性的冥想操练所看见的是自己被造的美丽,而非上帝)。然而,他自己仍限制在其被造性中。这一点十分重要。

事实上,这样悲剧在于,人在他对永生的渴望中所看见的是一个海市蜃楼(mirage),却误以为那是真正的绿洲。这等无位格性(impersonal)的克修最终会导致人断言:“神圣的原则在人自有的本性中”。人被拉入到自我神化(self-deification)的概念——最初堕落的根源——中。

这个冥想着庄严的景象并被其蒙蔽的人,实际上已踏入自我毁灭的路途。他抛弃了位格性的上帝的启示,而发明了一个有限的,不配那绝对者的人格-位格(Person-Hypostasis)的原则。他试图脱去自己的有限性,幻想回到他本来所属的,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状态。这种进入他自己存有的深处的运动不是别的,仅仅是朝向虚空(non-being)的吸引力。而我们是借着造物主的意志从虚空中被召出来的。

关于位格性(Personal)的上帝的知识

真正的造物主,向我们揭示出他自己是一个位格性的绝对者。我们基督徒的生活完全基于上帝的知识。他是那位起初的,末了的,他的名是我是(I AM)。我们的祈祷必须始终是位格性的,面对面的。他创造了我们,让我们加入他神圣的存有中,却并没有毁灭我们人格性的特征。基督所应许我们的,正是这种不朽的形式。就像圣保罗,我们“并非愿意脱下这个,乃是愿意穿上那个,好叫这必死的被生命吞灭了。” 为此,上帝造了我们,并“赐给我们圣灵作凭据(原文作“质”)”(林后5:4-5)。

位格性的不朽(personal immortality)是通过战胜世界达成的,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主说:“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16:33)”。我们也知道胜利并不容易。“要防备假先知…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太7:13-15)

哪里存着毁灭呢?是在那些远离赐生命的上帝的人中

信靠基督的人必须要么有小孩的单纯——“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太18:3);要么像使徒保罗,为基督的缘故变为愚拙。“我们为基督的缘故算是愚拙的…我们软弱…我们倒被藐视…直到如今,人还把我们看作世界上的污秽,万物中的渣滓(林前4:10,13)”。然而,“那已经立好的根基就是耶稣基督,此外没有人能立别的根基(林前3:11)”。“所以,我求你们效法我(林前4:16)”。

在基督徒的经验中,宇宙的意识(cosmic consciousness)源自于祈祷,恰如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的祈祷。它并非来自于抽象哲学认知的结果。

当上帝自身在非受造(uncreated)的光中显明他自己时,人自然地丧失了一切欲望,融合到一个超越个人的绝对他者(transpersonal Absolute)中。充满生命的知识(作为抽象知识的相反面)决不受限于理智(intellect),而是必然有一个真实的联合(there must be a real union with the act of Being)——伴随着自有永有者的行动。这联合是借着爱实现的:“你当尽心…尽意(mind)爱主你的上帝(太22:37)”。

诫命吩咐我们去爱。因此,爱不是某些给予我们的[东西],而是必须借着我们的自由意志努力去获得。这命令首先指向作为个人属灵中心的心(heart)而非心灵。心灵(mind)仅是人的能量之一。爱开始于心中,心灵则(mind)面对着一个新的,内在的事件:在神圣爱的光中,默观(contemplates)自有永有者(Being)。

一个艰巨的任务

在克修中,没有比努力接近上帝——他是爱(参约一4:8,16)——更困难,更痛苦的。我们内心的攀登几乎每日都不一样。有时,我们困苦,不理解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有时我们灵光乍现,受到启发。而“耶稣之名”向我们讲述的是:父上帝向我们显明的爱何等浩大(参约3:16)。对我们而言,基督的形象越神圣,他的话语就越发具有生命的力量。如此,一种奇妙的平安流遍灵魂,一个明亮的光环(luminous aura)笼罩着心和头,我们变得专注。有时,我们持续如此,似乎这样是一种完全正常的状态,而没有意识到这是来自至高者的恩赐。因为多数情况是,当这种状态被打断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是一种心灵与心的联合。

在耶稣基督里有形有体地住着神本性一切的丰盛(歌2:9)。在他里面,不但有上帝,还有全人类。当我们说“耶稣基督”之名时,我们将自己放置于神圣存有(按:即上帝)和被造存有(按:即被造物)的丰盛中。我们渴望让他的生命成为我们的,渴望他居住在我们心里。这就是神化(deification)的意思。但亚当对神化的天然渴望在起初就走错了路,导致了可怕的偏离。他灵性的愿景(vision)没有在真理中被充分建立。

只有当以形而上(metaphysical)为基础的真知识与朝向上帝和人的完美的爱耦合(coupled with) 时,我们的生活才能在一切方面变得圣洁。当我们坚信我们是自有永有(the Primordial Being)之上帝的造物时,显然的,在三一上帝之外就不可能有神化。若我们认识到,在其本体论(ontology)的[层面],一切人性是一,那么,为着与这本体合一的缘故,我们应该努力爱我们的邻舍,他们与我们同气连枝。

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是骄傲,其能力巨大。骄傲消耗我们一切的抱负,损害我们一切的努力。我们大多数人都沦为它迂回的猎物。骄傲的人渴望主宰,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迫给他人,结果是弟兄间升起冲突。不平等的金字塔与圣三一的启示相反,因为在三一上帝之中,没有更大,没有更小,他们各自拥有绝对丰富(absolute plenitude of Divine Being)的神性。

基督的国建基于这个原则:若有人愿意作首先的,他必作众人的用人。(参可9:35)。凡自己谦卑的将高升,反之亦然:凡自高的必降为卑。在我们祈祷的争战中,我们应该净化我们的心灵和心,使其远离任何压制弟兄的冲动(urge)。而对权力(power)的贪恋,会导致灵魂的死亡。权力的确宏大诱惑人,但人们忘了:人所以为尊贵的,是神看为可憎恶的(路16:15)。骄傲刺激我们批评、甚至蔑视我们软弱的弟兄;但主警告我们“要小心,不可轻看这小子里的一个(参太18:10)”。

若我们屈从于骄傲,我们操练耶稣祷文完全是对他圣名的亵渎。“人若说他住在主里面,就该自己照主所行的去行(约一2:6)”。真心爱基督的人会竭力献身于遵守他的话。我们强调这点,因为这是我们学习祈祷的切实方法。这(即谦卑),而非[什么]身心技巧(psychosomatic techincs),才是正途。

不是基督教瑜伽

我要为耶稣祷文做教义性的辩护,主要原因是:在过去十年里,耶稣祷文的操练被扭曲为“基督教瑜伽”,错解为“超自然的冥想”。每一个文化——而非仅仅是宗教文化——都关乎克修操练。如果在他们的操练中,从他们外在的表现形式,甚或是他们神秘的模式(formulation)中,能辨认出(与耶稣祷文)有某种类似性,但这决不意味着他们从根本上是类似的。外表情形虽相似,但内在的实质(inner content)却可有很大不同。

我们在受造界的美丽中默观着神圣的智慧,与此同时,我们仍更为强烈地被神圣存有的不朽之美所吸引,这美是基督显明给我们的。福音对我们来说是神圣的自我启示。当我们渴望将福音书的话变成我们整个人的实质时,我们就借着上帝的大能摆脱了情欲的束缚。耶稣是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救主。基督徒的祈祷,正是借着不断地呼求他的圣名:“主耶稣基督,赐生命的上帝之子,怜悯我和这个世界。”而生效。

虽然,耶稣之名的祈祷从最终极的实现而言,是将人和基督完全联合,但人的位格(hypostasis)没有被消除,也没有好像一滴水掉进大海一样丧失在神圣存有中。“我是世界的光…我是真理和生命”(约8:12;14:6),对于基督徒而言,存在、真理和生命不是“什么(what)”而是“谁(who)”。哪里没有位格性存在的形式,那里就没有生命的形式(where there is no personal form of being, there is no living form either)。总之,哪里没有生命,那里也没有好或坏,光或暗。因为“万物是藉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藉着他造的。”(约1:3)

当默观非受造的光与呼求基督之名联合时,这圣名的重要性就变得特别清晰了,因为“神的国大有能力临到”(可9:1)。人的灵听见圣父的声音:这是我的爱子(可9:7)。基督自己向我们显明了圣父: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约14:9)。如今,我们以同样的程度知道圣父如同我们知道圣子——“我与父原为一”(约10:30)。圣父为他的子做见证。因此,我们祈祷,上帝之子,拯救我们和世界。

获得祈祷就是获得永恒。当身体奄奄一息时,对耶稣基督的呼求为灵魂穿上了衣服;当头脑发昏,其他的祷文难以记起时,借着这从圣名而来的、神圣知识的光,我们的灵将升入不朽的生命中。

(译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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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术语,人名,地名索引(按字母顺序排列)

contemplate – 默观(基督教灵修的角度)、冥想(其他文化和宗教的角度)、沉思(希腊哲学的角度)

cosmic consciousness – 宇宙的意识

deification – 神化

Essex – 艾塞克斯郡,英国

heart – 心

Intellect – 理智

mental images – 心相

mental prayer – 默祷

mind – 心灵

non-being – 虚空

Personal / hypostasis – 位格(性)

Psychotechinics – 心理技巧

Psychosomatic – 身心相关的

Sophrony Sakharov – 索弗罗尼•萨科哈罗

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 – 超自然的冥想

清心等于专心做一件事吗?——从东方教会灵修传统的角度

问: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就等于清心吗?

答:简单来说,除非这一事是指心祷,否则就不等于清心。

心祷就是操练第一条诫命,警醒祈祷,不住地祈祷和进屋关门祈祷的另一种说法。四世纪的圣巴西尔称之为不止息地忆念上帝,神学家格列高利宣告要呼求耶稣基督超过你的呼吸。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上帝。可见,清心是默观的基础。在神父赫斯科《论警醒与圣洁》第193节中说道:

清心——我们由此领受谦卑和一切从上头来的的祝福(参雅各书1:17)不是别的,仅仅是不让邪念进入我们心中。[1]

而按神父赫斯科在第154节的定义,邪念是指有形有相的念头。他说: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一切邪念不是别的,仅仅是可感觉的,世俗事物的相。如我们坚持警醒祈祷,这会脱去心中一切这样的相,并使人同时意识到敌人的诡计和警醒祈祷的极大好处。[2]

可见清心是让心处在无形无相的状态,因为无形无相的上帝需要以无形无相的方式才能接近。

而一个人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他的念头虽然极少,但由于他专注于做那次好的,即被造物,心灵就难免染上被造物的繁多和样式,从而远离上帝。这种状态不叫清心,教父们有一个专用的词来描述这种状态,即思无邪。

7世纪的叙利亚圣以撒说:

清明之心灵/思 (Purity of the mind) 与清心 (purity of the heart)有别,正如一个肢体与全身的区别。心灵只是灵魂的一种官能,而心掌控内在的所有官能:它是众官能之官能,是它们的根本。如果根部是圣洁的,那么它的枝干也是圣洁的;但如果只是一个枝干圣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3]

圣尼克弗罗引用圣天梯约翰说:

防备杂念是一事,守卫心灵是另一事,两者如同“东离西一样远”(诗 103:12),并且后者远比前者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才能达成。正如当盗贼看到皇家武器放在城门口时,不敢发动进攻;同样地,灵性的盗贼也不能抢夺将祈祷与心结合的人。[4]

可见保持心思清洁,做事专心致志并不能等于清心,最多算是圣以撒所说的清明之心灵或者天梯约翰说的防备杂念罢了。试想一下,我们有多少时候,专心致志地做完一事,或者喜乐地进行神学思考之后,心灵又迅速转入犯罪之中呢?因为思无邪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个人可能通过禁食,读经祈祷就能很快进入思无邪,专心做一事的状态。但下一刻,他的心思很可能又进入犯罪的幻相中,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因此,我们不能将一个人专心致志,甚至喜乐地做一件事等同于清心。因为清心就是使心时刻与上帝相连,不止息地拒绝一切邪念,它远比思无邪这种状态来得深沉,实在和稳固。

[1]St. Nicodemos of The Holy Mountain and St. Makarios of Corinth eds., Φιλοκαλία τῶν ἱερῶν νηπτικῶν: ἐνερανισθεῖσα παρὰ τῶν ἁγίων καὶ θεοφόρων πατέρων, 3rd ed., vols.1 (Athens: Aster-Papademetriou, 1957), 171.

[2]同上, 165.

[3]Isaac of Nineveh, Discourses. Part I. Mar Isaacus Ninivita: De perfectione religiosa, edited by Paul Bedjan (Leipzig, 1909; reprinted 2007), 29. 

[4]St. Nicodemos of The Holy Mountain and St. Makarios of Corinth eds., Φιλοκαλία τῶν ἱερῶν νηπτικῶν: ἐνερανισθεῖσα παρὰ τῶν ἁγίων καὶ θεοφόρων πατέρων, 3rd ed., vols.4 (Athens: Aster-Papademetriou, 1961), 23.

《爱神集》导读班(下)9月9日开班了,仅限于参加过导读班(上)的学员

按:此课程仅限于参加过导读版上的学员。若您有兴趣参加导读班上,亦可扫码详聊。

《爱神集》,又称为《慕善集》或《爱美集》,希腊原文为:φιλοκαλία, φιλο有相亲相爱之意,καλία字面意思为善的,美的,希腊哲学中指太一,即至高神,在基督教语境下就是指上帝。故笔者翻译为《爱神集》。

《爱神集》是一部介绍东正教灵修传统——尤其是心祷——的经典合集,内容涵盖了四至十五世纪灵修大师的著作。18世纪末期,两位圣山阿索斯的修士,圣山阿索斯的圣尼哥底母 (St Nikodimos of the Holy Mountain of Athos 1749-1809) 和哥林多的圣玛卡里奥 (St. Makarios of Corinth 1731-1805)编辑整理了一部《爱神集》,于1782年在威尼斯首次出版。1893年,这部合集在雅典再次出版,这个版本附加了一些第一版没有的内容:主教卡里斯托(Καλλίστος)的《论祈祷》。第三个版本分为五卷,于1957到1963年间在雅典由阿斯提出版公司(Astir Publishing Company)出版。我们这个导读版的译文正是基于这个版本。关于《爱神集》的编辑者,编辑政策,出版因由,主要内容等,请参见笔者翻译的Kallistos Ware 的文章:圣尼哥底母和《爱神集》

本课程不设试听课,所有试听内容可“爱神集导读版”栏目下,看上面的文章,关于东方教会心祷的讲座心祷传统的圣经根据,和基督教灵修操练与儒释道灵修操练的本质区别等。

为什么开爱神集导读班?

首先,此课程并非一门师徒相授的课程,而是一门学术课,即通过阅读一二手材料了解东方教会心祷传统。当然,为了加深对该传统的了解,笔者鼓励学员操练耶稣祷文,具体请参见笔者文章:给新教徒操练耶稣祷文的建议

其次,开此课程,一方面是笔者一直专注的领域,另一方面是按照笔者学术之路为静观之路开路的精神,以开课的方式首先在思想意识上为静观之路开一片空间,没有学术的翻译阅读,相互探讨的风气形成,静观之路如同无米之炊,是难以真正建立起来的。

课程海报如下:

关于《朝圣者之路》的一些评语

几年前,我曾问导师翻译《爱神集 Philokalia》,导师说应该先翻译《朝圣者之路》。可见导师对《朝圣者之路》的重视,因为从很多层面来说,它都是引荐《爱神集》的最佳入门读物。目前,在网络上已有两个中文译本[1],可惜都缺乏序言,版本介绍,注脚和按语等基本学术信息,容易给读者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本文的目的不是为其做序言,版本介绍等学术性的补充,而是为着读者的益处,给这本书做一个整体的评价,以避免读者在阅读该书时容易产生的误解和误读。

笔者就听闻读者效法书中朝圣者的做法,一次做耶稣祷文3000次,或者希图像他那样五个月就能达致不止息祈祷的境地。在未经神师的指导下,这些做法和企图都是不可取的,并且十分危险。

笔者对该书的总体评价如下:

这本书在以下两方面堪称介绍心祷的极佳入门读物:

1)由于传记的文体和故事性,这本书相较于《爱神集》更易于阅读,并且具有极强的代入感,非常吸引人。因此,该书能极大地激发人对心祷的兴趣和渴望。

2)书中的不少教导较为集中反映了《爱神集》中关于心祷的主题,亦可为介绍心祷的指南之一。

然而,在实践的层面,笔者不推荐读者效法这位朝圣者的做法,也不可暗示自己能像他那样“速成”。传记中的朝圣者是在神师指点下来操练的,是这位神师针对这位朝圣者的个人指导,不具备普遍参考和效法的意义。朝圣者之所以能速成也是因为有神师的指导和祈祷的缘故。

对于没有神师的国内信徒而言,笔者建议慢慢来,切忌求速成,操练过度。笔者建议操练心祷的读者都限制自己在唇舌祈祷的层面,除了谦卑悔改外,不可再祈求自己有进深的属灵体验和感受(在没有神师的指点下,这是十分危险的)。

凡愿意尝试操练心祷的读者,可阅读以下三篇文章:《给新教徒操练耶稣祷文的建议》,《如何操练耶稣祷文》和笔者的译作,圣索弗罗尼的《论耶稣祷文的方法一》。索弗罗尼清晰地描绘了心祷的几个阶段,笔者引用如下:

为这个祷文建立一定的成长次序是可能的。

第一阶段,关乎唇舌:我们用嘴唇说祷文,同时试图将注意力集中于圣名和祷文。

第二阶段,我们不再动嘴唇,而是在我们心里,无声地(mentally)读耶稣基督的名和之后的[祷文]。

第三阶段,心灵和心配合一起行动:心灵的注意力集中于心并在那里祈祷。

第四阶段,祷文变得自我驱动(self-propelling)。当祈祷在心里确立,在没有我们特别努力的情况下,[祈祷]在那里持续,同时心灵保持专注 (concentrated)时,这就发生了。

第五阶段,祷文充满了祝福,在我们心中开始像一团温和的火焰,作为从至高处而来的启示(inspiration),以一种圣爱的感觉使心喜乐,在属灵的默观 (contemplation)使心灵欢欣。这最后的阶段有时伴随着神光的异象。

笔者对国内信徒操练耶稣祷文的建议是:在没有神师的指点下,操练耶稣祷文就停留在第一阶段,不要希图进阶到2-5阶段。

[1]在国内通常译为《慕善集》或《爱美集》,希腊原文为:φιλοκαλία, φιλο有相亲相爱之意,καλία字面意思为善的,美的,希腊哲学中指太一,即至高神,在基督教语境下就是指上帝。故笔者翻译为《爱神集》。 此俄文译本未俄罗斯修士派斯•维利科维斯基( Paisii Velichkovskii 1722-1794)翻译,然后于1793年在莫斯科出版,题目为Dobrotolublye,后1822年在莫斯科再版。该版就是《俄罗斯朝圣者之路》中的朝圣者所使用的版本。该书目前已有译本在网络上可以找到。1.https://theological.asia/%e6%9c%9d%e8%81%96%e8%80%85%e4%b9%8b%e8%b7%af-%e7%ac%ac%e4%b8%80%e7%ab%a0/; 2. http://www.orthodox.cn/catechesis/wayofpilgrim/,这个版本译自香港及东南亚都主教教区,却并没有介绍译者,也没有告知基于哪个版本翻译,故无法知晓是根据英文译本还是俄文翻译的。该译本亦缺少必要的注释和序言等信息。另一个译本出自台湾天主教两位神父之手,笔者手中没有此书,故无法做出判断。出版信息如下:佚名《俄羅斯朝聖者之旅與朝聖者的再出發》,劉鴻蔭、李偉平译,台湾:光啟文化,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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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与灵性:游剑桥大学国王学院教堂有感

这周去了剑桥大学游玩。我们第一天去了剑桥大学最古老的学院,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买了张门票,参观了学院的教堂,当时就震撼到了。

随后,我们来到教堂前的广场,沿路草地青黄相杂,花儿开了过半,似乎要随时跳下来,群蜂抓住时机,围着花儿嗡嗡起舞,景色怡然。空气中弥漫这一股古朴的味道,我宛如回到几百年前。

广场前方是一条小河,其间手拿撑杆的小游船穿梭,络绎不绝。杆长似乎不到4米,可见河水不是很深的。过了桥,即看见路边一处写着汉字的石碑,原来是徐志摩写的诗。

从桥上看国王学院教堂
穿蓝色衣服的是撑杆人,兼解说
桥边石碑:徐志摩《再别康桥》中的两行诗

出了校门,我们即回到住宿的旅馆。旅馆是近几年建成的,各种设施都方便。不过,将这种方盒子般的建筑与国王学院做对比,除了经济和功能性外,其他属灵的空间应该是没有的。

旅游归来,印象最深的还是国王学院的教堂,尤其是屋顶设计。

那个教堂只有一层,却建得十分高耸。我刚入教堂时,眼帘随着门口往上,看见了巨大的窗户,上面都是圣像画,继续往上,一条条木质结构的线条有规律的向上延伸,汇聚到屋顶,那种纵深感一下子将我的心思提拔到高处。

庄严,肃穆,敬畏,天上属灵的空间像一根刺扎入内心深处。以前在网上看哥特式风格教堂的照片,没有什么感觉,但此次亲身经历,感受更深。

教堂顶部结构
教堂顶部细节图

不只是教堂顶,整个国王学院随处可见的尖塔式结构也在处处提醒人,天上属灵权势的临在。

国王学院全景图
学院内部拍的国王学院

康桥没有打动我,但教堂和古朴的建筑却震撼到我了。我的感受是建筑本身是能反应灵性,反应一种时代精神气象的。现在的建筑几乎丧失了这种灵性的维度,体现出了世俗化的倾向。

一代人,一种精神气象,一种建筑风格。可惜,如今的剑桥已经不是几百年的剑桥了,听学者说,现今的剑桥偏左,几乎是敌基督教的重镇了。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剑桥学子会如何评价如今的剑桥学人,光从建筑来看,批评是免不了的。

译作分享:马克西姆•康斯塔斯:“无一能与神圣之爱相比 (完整版)

马克西姆•康斯塔斯:“无一能与神圣之爱相比” ——本都的艾瓦格里 (Evagrios of Pontos),认信者圣马克西姆(St Maximos the Confessor)和《爱神集》(Philokalia)

Joe译

阿甲按:这篇文章是笔者导师马克西姆的一篇学术论文,该文章充分地表达了认信者圣马克西姆是如何继承艾瓦格里,同时又纠正其过于强调灵知之倾向的。再反观近日笔者翻译的巴西尔《长会规》,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艾瓦格里对爱的轻视,对灵知的看重。这就是“奥利金主义”中的诺斯替倾向。因此,标题本身就显明东方教会灵修的正统,即没有什么比神圣的爱更大的;也就是说,爱与默观乃是一体的两面,是不能区分高下的。这也是为何笔者坚持要把Νοῦς翻译为“心灵”,而非“理智”或“灵智”的根本原因。因为心灵强调与上帝的爱的相交,而理智或灵智强调这种相交的结果——默观,有人称之为灵性知识。本文感谢弟兄Joe提供翻译。

凡例:

本文译自:Fr. Maximos Constas. “Nothing is Greater than Divine Love’: Evagrios of Pontos, St Maximos the Confessor, and the Philokalia.” In Rightly Dividing the Word of Truth, edited by Andreas Andreopoulos and Graham Speake, 57–74. New York: Peter Lang, 2016.

  • 本文由Joe弟兄翻译,在此特表感谢。
  • 本文由唐艾莉姐妹编辑,在此特表感谢。
  • 本文的按语为阿甲所加,会特别注明(阿甲按:…)
  • 版权声明:若有媒体或自媒体考虑转载《东方教会》内容,请尽可能在对作品进行核实与反思后,可通过网站平台回复,或通过电子邮件(areopagusworkshop@gmail.com).

旷野圣教父们的《爱神集》(威尼斯,1782)是一部正教灵修文集,其作者是四世纪到十五世纪之间的教父与教会里(ecclesiastical)作家,内容包括了他们的完整著作和摘录。文集于十八世纪在阿索斯圣山汇编而成,并很快有了斯拉夫语译本(莫斯科,1793),后来也有了俄语译本(1877-89)[1]。《爱神集》对现代正教灵修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的俄国,以及1950年代之后的西方——如今它被公认为是正教会苦修与灵修传统最具权威性的著作。此外,在土耳其统治的四百年间(1453-1821),《爱神集》绝对是当时最具重大­意义的正教典籍,而且当之无愧地是阿索斯圣山所出版的(即便可能未在此地发行)最重要的书籍。但是文集本身并非源自十八世纪阿索斯的修士之手,因为可以确­定的是,两位当代的编辑者——哥林多的圣玛卡里奥(St Makarios of Corinth 1735-1805)和圣山的圣尼哥底母(St Nikodimos of the Holy Mountain 1749-1809)——是以拜占庭晚期静修派(hesychasts)所汇编的克修与神秘灵性作品集为基础,将文集整理而成[2]

1950年代初期,卡德鲁伯弗斯基(Kadloubovsky)和帕默(Palmer)最先开始了《爱神集》的英文翻译[3]。随后,都主教卡里斯托·维尔(Kallistos Ware)的《爱神集》英译作品,(四卷,1979-95)在神­学与灵修学领域,作出了最具开拓性和持续性的贡献,丰富了讲英语世界正教信徒的灵性生活,并且吸引了全球读者对《爱神集》的关注,无论是平信徒还是学术界[4]。同时,他对整个文集的历史、耶稣祷文,以及《爱神集》的每个作者(比如修士马可〔Mark the Monk〕、弗提科的迪亚多西〔Diadochos of Photike〕、西奈的格列高利〔Gregory the Sinaite〕)所作的众多补充­性研究,都奠定了现代《爱神集》研究坚实的学术和神学基础[5]

都主教卡里斯托在一系列的文章中论到,虽然《爱神集》的作者众多,表达了各样的观点,但“主要的影响人物是艾瓦格里和马克西姆”,而且“艾瓦格里式的用语和分类随处可见,在认信者圣马克西姆的文本中尤为明显,且这些文本在《爱神集》里占据着核心地位。”[6] 在这一篇提交给都主教卡里斯托的文章里,探究了《爱神集》“以艾瓦格里-马克西姆为主导”的特点[7],并特别注意到马克西姆系统地修正了艾瓦格里有关灵性的论述[8]。鉴于篇幅有­限,此文着重聚焦在“认信者马克西姆”谈论爱的篇章,这一部分(kephalaia)在《爱神集》中汇集了400篇论述,被认为是“认信者马克西姆”最受读者喜欢的作品之一[9]

正如我们常谈到的,在《爱神集》中,圣马克西姆的作品所占篇幅超过其他任何一个作者[10]。 这确实表明,在拜占庭晚期的静修派中,圣马克西姆所具有的名望。他们从圣格列高利·帕拉玛(Gregory Palamas)开始,便认定在讲论神秘经验与圣化之本质方面,马克西姆是最卓越的神学权威[11]。认信者马克西姆是一位极具创造性又有非凡综合能力的思想家,他游刃有余地将丰富的克修主义人类学与神学融为一体,形成在教义上一致的统一体,既忠实于新约的见证,又符合大公会议的神学。我们在后面的内容会看到,“认信者马克西姆”为了达到上述目的,他批判性地调整了艾瓦格里灵修传统。我们若要谈论《爱神集》“以艾瓦格里-马克西姆为主导”的特点,就必须了解认“信者马克西姆”对基督徒生活透彻的认识,而他在《论爱四百则》[12]中就这一点做了初步的阐释。

众所周知,认信者圣马克西姆(580-662)研究并大量运用了艾瓦格里的著作(345-99)。

学者们一直在讨论艾瓦格里对马克西姆的影响有多深,但至今仍未有定论。讨论的焦点集中在马克西姆的《论爱四百则》,大家普遍认为这是认信者最具“艾瓦格里”色彩的著作。不可否认,《论爱四百则》有着明显的艾瓦格里的烙印,部分原因是,它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后者大量的作品段落,其中有不少于三十处直接借用了艾瓦格里的《操练美德(Praktikos)》[13]

阿甲按:字面意思为“操练,练习”。按灵修传统,这里特指操练践行主爱上帝爱人的诫命。《爱神集》英译本译为操练美德,中文跟从此译法,即该作品主要涉及操练美德的层面)。

其实,《论爱四百则》一开始就直接借­用了艾瓦格里著作《灵知篇(Kephalaia Gnostica)》中的话。

(阿甲按:Kephalaia指篇目,条目的意思; Gnostica字面意思是知识,但这里特指属灵的知识,即灵知;灵知乃默观的结果,乃艾瓦格里灵修体系中,继操练美德之后所进入的默观境地。)

马克西姆:“爱是灵魂美善的性情,由此,它喜欢上帝的知识过于一切存有。” (《论爱四百则》 I.1)[14]

艾瓦格里:“爱是理性灵魂的卓越状态,由此,它不可能爱这世间的[事物]过于上帝的知识。” (《灵知篇》I. 86)[15]

这种看似直接的引用使得一些学者认为,马克西姆不过是“艾瓦格里”的翻版,他们将《论爱四百则》降格为不具创作性的简单汇集[16]。其实,马克西姆自己在《论爱四百则》的前­言中就说道,“这并非

我个人默想的果实,因我翻阅了圣教父们的著作,并从中摘取了与此主题相关的所有内容”[17]。这诚实的坦白,加上确实存在大量的借用,让学者们断定《论爱四百则》只是汇集,这一批判性的评价,使得学界整体上对此作品失去了热情。

然而,接下来要谈到的最新发现,会促使我们对此重新加以思考,并最终否定这一评判。保罗·格尹(Paul Géhin)在2007年发布了一个先前不为人知的文本,是十三世纪拜占庭手稿,由难民从小亚细亚带到希腊[18]。这一手稿现存于希腊的贝纳基博物馆(Benaki Museum),于1991年收入目录,其发现者名为欧律狄斯·拉帕·兹兹卡(Eurydice Lappa-Zizika),但神学历史学家还在进一步明确其重要性[19]。此文献被称为艾瓦格里的《弟子篇》,一共收集了超过200条艾瓦格里的语录,由他最亲近的门徒所记录[20]。已遗失的作品再现天日,显然具有非凡的意义。其重要性不仅在于对艾瓦格里的研究,我们还能清楚地看到马克西姆在《论爱四百则》中大量地借用了这部著作。简单地说,马克西姆的作品共有400篇,几乎有100篇都不同程度地借用了《弟子篇》的内容[21]。由此,我们对《论爱四百则》参考来源的研究,就有了更为宽广的基础,从而能够更清楚地了解马克西姆如何运用了艾瓦格里的教训。鉴于文章篇幅有限,我们不可能全面地查考马克西姆借用《弟子篇》的广度和深度,我们在此仅局限于探讨一小部分典型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出自马克西姆四百­则中的前一百则,我们从中不仅可以看到“认信者马克西姆”借用了艾瓦格里的话语,更重要的是,还能看到前者如何修正了后者的神学思想:

1A)艾瓦格里:“如同明亮的双眼得见光明,纯净的心灵看清事物(本质)”。 《弟子篇》 31。[22]

阿甲按:这里心灵的英文为Intellect,一般译为理智。希腊文为νοῦς。按东方教会灵修传统,笔者强调心灵与上帝相交的层面,故选择译为心灵。请参见笔者专文《为何要将νοῦς译为心灵

1B)马克西姆:“犹如阳光吸引明亮的双眼,上帝的知­识也借着爱使纯净的心灵自然地趋向它”。〔‘Just as the light of the sun attracts the healthy eye, so does the knowledge of God draw the pure intellect to itself naturally through love’(《论爱四百则》I.32)〕[23]

乍一看,马克西姆似乎只是在效仿艾瓦格里,但两者之间有着显著地区别。首先,我们注意到马克西姆所用的比喻有着语序上的差异:“光”不再是被动的宾语,而是主动的主语;不再是双眼得见光,而是光吸引人的眼目趋从于它。借着次序的转换,马克西姆重构了艾瓦格里的句式。如此,便突出了人的被动状态与爱慕之心,同时还突显了其神学之人论及道德心理学中的核心概念——人的处境和能力[24](副词“自然地”又进一步强调了这一点)。但是,最本质的改变,是引入了艾瓦格里的文本中所没有的因素——爱。对马克西姆来说,智识并非静态,也不是开灯见物的机械性功能,而是由爱所传递的动态过程。艾瓦格里的话语经过马克西姆的改写,爱成为了关键的介质,因为爱是心灵向上趋从于上帝的途径。知识成为了经爱界定的实在 (reality)。(阿甲按:此句经笔者调整)。

第二个例子是更直接的借用,但也同样反映出,马克西姆倾向于将艾瓦格里源文本的重心从知识向爱转移:

2A)艾瓦格里:“心灵必须首先借着自制对抗情欲,而后得到具有明辨力的无欲为赏赐,之后争战就不再疲乏;心灵必须借着信心捍卫教理,而后得着知识为奖赏,之后便能专心一意地守护教理”《弟子篇》 47。[25]

2B)马克西姆:“自制的赏赐是无欲,信心的赏赐是知­识;无欲生出明辨,而知识生出爱慕上帝之心”《论爱四百则》 II.25。[26]

对艾瓦格里来说,心灵有两方面的争战:对抗情欲和错误的教理。这场争战并不止于无欲和知识的获得,而是在无“疲乏”和“分心”的状态下持续地进行。马克西姆大大简化了这个句子,

省去了艾瓦格里两次以“心灵”为主语的精妙对仗句式。同时,他提升了属灵阶梯的高度,由此,世人奋斗的目标便不再是知识,而是爱。再者,爱的实在性 (the reality of love)促使马克西姆弃用艾瓦格里的经世 (阿甲按:economic并非现代意义上的经济,而是指上帝在世上的工作,故译为经世)隐喻——“赏赐”一词(原意是“报酬”),而选用了更自然、有机,生物性的方式表达“生出”。

下面的例子也反映了同样的逻辑,马克西姆用“爱”取代了“知识”一词:

3A) 艾瓦格里:“上帝的知识不仅使其获得者厌弃所有短暂的享乐,而且摒弃一切忧伤和痛苦,正如大使徒所说:‘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罗8: 18)” (《弟子篇》 55)[27]

3B) 马克西姆:“上帝之爱劝导其分享者,厌弃所有短暂的享乐和一切忧伤与痛苦。愿所有为基督受苦而欢欣喜悦的圣徒们,让你确知这话的真实” (《论爱四百则》 II. 58)[28]

艾瓦格里说道,上帝的“知识”促使其获得者摒弃短暂的享乐和所有的苦痛。可能因为艾瓦格里在阐释罗马书8: 18-30的末世论时考虑了其“万物复原论”(apokatastasis)(阿甲按:万物复原论源自奥利金的思想,即认为魔鬼也将最终得救,万物最终都复原如初。艾瓦格里作为奥利金的忠实弟子,采用其万物复原论。[29],他引用了罗马书8:18支撑这一论述,而马克西姆却未作此引述。马克西姆否定了这种过分夸大“知识”的观点,以爱取而代之,成为基督徒生命与经­历的核心要素。马克西姆对艾瓦格里的篇章所进行的整体修订,都一致反映了这一点。但此处的例子有可能更多的是基于和罗马书8: 35的相近性,保罗在此说道:“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可能因着这一节经文的缘故,马克西姆将艾瓦格里的主要动词“使”(make)换成了“劝导”(马克西姆语句中的«πειθέτωσαν»与罗马书8:38中的«πέπεισμαιγάρ»相照应)。“劝导”一词体现了在神人共融的背景下,马克西姆对人类自由的强烈信念。

以下两处文本,我们再一次看到,马克西姆如何系统性地修订了艾瓦格里的篇章:

4A) 艾瓦格里:“要避免情欲的念头是有可能的,其途径是,第一通过简单的心相,第二通过默观,第三是祈祷” 《弟子篇》 66。[30]

4B) 马克西姆:“情欲的心相,是由情欲与心相结合在一起的念头。若我们将情欲从心相中分离出来,所剩下的便是单纯的念头;只要我们有意志,就可以通过属灵之爱与自制实现这一分离” 《论爱四百则》 III. 43。[31]

艾瓦格里认为,人可以首先通过“简单的心相”(ψιλόν νόημα)) 避免或逃避“情欲的念头” (εμπαθής λογισμός) (阿甲按:这里作者将νόημα译为mental representation,其字面意思为念头,为表明作者的解释,将mental representation译为心相。因为念头和心相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其次,可以通过“默观”(θεωρία) (阿甲按:在灵修传统中θεωρία特指默观,即与上帝相交的直接经验所获得的知识);最后是祈祷。马克西姆则更深地探究这些概念,并指出“情欲的心相”(νόημα εμπαθές)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现象,特指依附着情欲的感觉或活动的心相 (being composed of a mental image to which passionate feeling or energy has become attached)。马克西姆没有建议如何“避免”这些图像,而是向我们提供了一种公式,由此,可以将其中的构成元素区分并隔离出来。当然,解决之道是属灵之爱加上自制,即在乎于人的意志力(πνευματική αγάπη καί έγράτεια)[32]

在此,我们需要扩大当下的参­考样本,回看马克西姆如何在其他著作中借用了艾瓦格里的话语,如何以我们已知的方式,重新修订了艾瓦格里的教理:

5A) 艾瓦格里:“对神的敬畏坚固信德;而自制坚固对神的敬畏;自制透过忍耐和盼望而稳固,并由此生出无欲;无欲之子便是爱;爱是通往自­然知识之门;紧接着便是对神的认知,继而产生至福(beatitude)” (《操练美德》)[33]

6B) 马克西姆:“爱是人通往至圣所之门,人由此看到神圣尊贵之三一那无法接近的荣美 (First Century on Vavious Texts I. 38)[34]

在艾瓦格里属灵进深的阶段,爱只扮演了局部和有限的角色。对艾瓦格里来说,爱并非是基督徒生命的完满,只是属灵生命最初的“践行”阶段,因此他说爱是“通往知识之门”,而这种知识还不是对神的认知,只是一种称之为“自然默想”的过渡型知识,此后才是最高阶的知识和默­想(此处称为“神学”或“对神的认知”)[35]。然而对马克西姆来说,践行的生命,即爱的生命,是美德的始与终,随之而来的是人类奋斗与经验的至高峰——爱。正如马克西姆在后期的作品中所阐明的,爱在其普世之道中涵盖了所有的美德,在圣化的经验中,它是将神与人联合在一起的绝佳力量[36]。因此,我们可以准确地下结论说,马克西姆不只是毫无批判地“汇集”艾瓦格里的话语而已,《论爱四百则》的原创性,在于将爱置于信仰架构的中心,而最初的倾向是以知识为重,爱处于边缘。

我想在此引入下面一段插曲,介绍另一位影响认信者圣马克西姆的作者:尼撒的圣格列高利 (Gregory of Nyssa)。我相信马克西姆“爱的神学”深受他的影响;尼撒的圣格列高利是“知识成为爱” (ή δέ γνώσις αγάπη γίνεται) 的作者,那时知识的对象也是欲求的对象[37]。 此作品在圣格列高利的神学中极其重要,因它标志着,爱成功地融入了神学中的“人论”。此前的“人论”将爱贬抑为兽欲,其必然后果是诺斯底主义——在提升灵知 (gnostic)趋近上帝的过程中,将两者(爱和欲)都摒弃了。确实,圣格列高利认为,[灵魂中]欲望或欲求的官能是属灵进深的主要动因,因此,他将“爱”置于人类经历。上帝的中心和顶峰,正如马克西姆的做法。

圣格列高利在此的基本见解是,“知识”,被理解为与某个特定对象的关系,会对认知者的意识产生直接的影响。换句话说,获得知识不只是认知行为,更是本体性的动作。如同爱,这种知识是认知的主体,向被认知的客体所发出的真实“触及 (going out)”(同样也是被知的客体向认知者的“触及”)(阿甲按:此句难以理解,故附上英文如下:Like love, such knowledge is a real ‘going out’ of the knowing subject into the known object (along with the ‘going out’ of the known into the knower)。按笔者的理解,这里的意思是:知识即相交,是彼此走出自身,走向对方)。此外,格列高利指出,“被认知的客体”在“本质上是美的”[38],这是上帝之美,它不仅影响并形成其经验者的意识形式,而且会将认知者转变为仁爱者。

或许我们会问,格列高利和马克西姆为何得出了如此相­似的结论?答案是二者都参与了相似的工­作。马克西姆之于艾瓦格里的关系,几乎等同于格列高利之于奥利金(Origen)的关系,二者都以更整全的人类观作为参照,致力于修正割裂的唯理主义 (intellectualism) 知识观,因为更高水平的人类经验,不可能将爱(即欲求的力量)排除在外。

众所周知,马克西姆的神学属卡帕多西亚脉络,这包­括他忠于神学家圣格列高利。(仅以他的著作《释疑篇 (Ambigua)》为例,书中详细评论了格列高利作品中七十处晦涩的节选。)但是,关于马克西姆对尼撒的圣格列高利的著作的运用,人们还没有太多关注;在此插曲的结尾,我想要提出,对于研究“认信者圣马克西姆”的学者们,这是可以结出硕果的领域[39]

我们的探讨差不多已接近尾声,但恰好需要在此多一分谨慎。虽然说艾瓦格里确实将“爱”置于“知识”之下,但不可错误地下结论说,马克西姆只是进行了换位——把知识置于爱之下。马克西姆赋予了“爱”极大的重要性,将之置于灵性生命的至高点。但我们不能就此认为,他弱­化了知识的地位,或者认为他想要严格地把“知识”和“爱”划为上下两等。《论爱四百则》中有很多语句和这一想法相反,马克西姆在《论爱四百则》提出“无一能与爱”相比,因为正是“爱”,把人引向知识:

马克西姆:“若知识的启明是心灵的生命,而这一启明由爱而生,那么我们便可以合宜地说,无一能与神圣之爱相比”{《论爱四百则》 I. 9)[40]

他还在很多地方一再重复地说,神圣的知识经由神圣之爱”而迸发[41],由此可以说“爱”本身是通往“知­识”的路径,而后者乃是属灵生命的至终目标。可见,《论爱四百则》所展现的是一种平行的表述——“爱”与“知识”,一同抵达人类经验的至高峰:上帝之爱产生上帝的知识,此知识又生发出爱。爱和知识确为彼此倚赖,因为信仰者认识他所爱的上帝,同时也是爱他所认识的上帝。因此两者并非上下关系而是辩证关系,在这个意义上,二者相生相成。

我们在哥林多前书8:3(“若有人爱神,这人乃是神所知道的”)可以看到同样的关系;特别是约翰福音中,父与子是相互“认识”的关系,正如基督与“属他之人”的关系(约17:15-6,10:14-15)。再者,被知者形成?认知者,因着圣父与圣子“有生命”(约5:26),认识上帝基督便是“永生”(约17:3)。由此,“认知”是存在的至高状态,而显而易见的是,这“认知”在本质上便可理解为爱。上帝是爱,因此与之相关联者之意涵便为“有爱之人”(约一4:8)。所以不难理解,马克西姆在《论爱四百则》结尾时,提及了哥林多前书和约翰一书,并说道他的话语分为“四百则,与福音书同数”[42]

总而言之,爱和知识相互交织,彼此界定。二者的关系不可简化为目的与途径的关系,而是彼此依赖和互为因果的关系。我们只能爱我们所认知的,我们不可能完全认识我们所不爱的。因此马克西姆邀请我们“将爱和知识统一起来”:“‘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爱心能造就人’(林前8:2),将爱和知识统一起来,你会变得谦卑,成为属灵生命的建造者,不仅建造你自己,也建造与你亲近的人”(《论爱四百则》 IV. 59)[43]

单一的知识总是想要区分开认知的主体和被知的客体,总会倾向于把他者“客观化”,由此强化了自我,而将他者简化为个人的心­理与认识部分。此外,单一的知识有“去道成肉身”的诺斯底主义倾向,“因为忆念火焰无法取得温暖”(《论爱四百则》 I. 31)[44]。当今的世界并未将爱和知­识统一起来,而是越发地将之割裂,由此产生了似乎是无休无止的极端二分法:爱与知识,头脑与心灵,思想与感受,主观与客观,教条主义与神秘主义,在此仅提及这几个例子。

正如我们所见,通过探索艾瓦格里的篇章,我们可以瞥见“认信者马克西姆”的思想和创作方法,这既宝贵又重要。《论爱四百则》是马克西姆于616年所创作的早期作品,作者通过抑制和修正艾瓦格里对知识的过分强调,呈现出正教看待属灵生命的观点。但是,“认信者马克西姆”似乎也意识到,他所设想的转变,不能仅仅是随意地修正相互分离的段落。因此,他在随后的著作中(始于628年的《释疑篇 Ambigua 》),开始转变奥利金和艾瓦格里的神学,不只是修改表面的语言,而是更深入其根源,成功地在神学、哲学和人论的坚实基础上,夯实了基督教的克修与灵性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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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关《爱神集》编辑与翻译的词语引索,请参阅 Vassa Conticello和 Elia Citterio, ‘La Philocalie et ses versions’, in Carmelo Giuseppe Conticello and Vassa Conticello编, La Théologie byzantine et sa tradition, vol. 2 (Turnhout: Brepols, 2002), 999-1021.

[2] On which, see Chrysostomos Sawatos, ‘The Contribution of Makarios of Corinth to the Compilation of the Philokalia’, in Stylianos Papadopoulos (ed.), Ό Άγιος Μακάριος (Νοταράς), Γενάρχης τού Φιλοκαλισμοῦ, Μητροπολίτης Κόρινθόν (Athens: Doukas, 2006), 145-58 (in Greek); and Symeon Paschalides, ‘Autour de l’histoire d’une collection ascétique: La Philocalie, les circonstances de son édition et sa tradition manuscrite’, forthcoming in A. Rigo and P. Van Deun (eds), From Theognostus to Philokalia: Texts and Authors (13th-18th Centuries)  (Turnhout: Brepols, 2015); cf. Vassa Kontouma, ‘La Philocalie des saints neptiques: un bilan’, Annuaire EPHESciences religieuses, 119 (2012), 191-205. 值得注意的是,在十四和十五世纪,类似的文集(Shorniki)也在斯拉夫人中流传;参阅:Anthony-Emil Tachiaos, ‘Mount Athos and the Slavic Literatures’, Cyrillometbodianum, 4 (1977), 1-35.

[3]E. Kadloubovsky 和 G. E. H. Palmer, Writings from the Philokalia on Prayer of the Heart (London: Faber & Faber, 1951); 参阅他们另一著作 Early Fathers from the Philokalia (London: Faber & Faber, 1954), 这两部作品都代表了优秀的《爱神集》英译本,其源文本是从最初的希腊版翻译而成的俄语版本。

[4] 请注意这四卷已经再版,与期待已久的第五卷同时发行,其版式为马拉雅拉姆语和英语¬相对照的对开页面:《爱神集》,五卷(Kottayam, India: Roy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Foundation, 2006)。

[5] 参阅Kallistos Ware, ‘Philocalie’, Dictionnaire de Spiritualité, 12A (Paris: Beauchesne, 1984), cols 1336-52; id., ‘The Spirituality of the Philokalia’, Sobornost, 13: 1 (1991), 6-24; 同上, The Power of the Name (Oxford: SLG Press, 1974; new edition, 1986); 同上, ‘The Beginnings of the Jesus Prayer’, in Benedicta Ward and Ralph Waller (eds), Joy of Heaven: Springs of Christian Spirituality (London: SPCK, 2003), 1-29; 同上, The Jesus Prayer (London: Catholic Truth Society, 2014); 同上, ‘The Sacrament of Baptism and the Ascetic Life in the Teaching of Mark the Monk’, Studia Patristica, 107 (1970), 441-52; 同上, ‘The Jesus Prayer in St. Diadochus of Photice’, George Dragas 编, Aksum Thyateim. A Festschrifijor Archbishop Methodios of Thyateria (London: Thyateira House, 1985), 557-68; 同上, ‘The Jesus Prayer in St. Gregory of Sinai’, Eastern Churches Review, 4: 1 (1971), 5-21.

[6] Kallistos Ware, The Inner Unity of the Philokalia and its Influence in East and West (Athens: Onassis Foundation, 2004), 53.同样的观点可见于同上,  ‘The Spirituality of the Philokalia’, 16; 该观点进一步阐述在同上, ‘St Nikodimos and the Philokalia’, in Dimitri Conomos and Graham Speake (eds), Mount Athos the Sacred Bridge: The Spirituality of the Holy Mountain (Oxford: Peter Lang, 2005), 112-13; cf. id., ‘Prayer in Evagrius of Pontus and the Macarian Homilies’, In Ralph Waller and Benedicta Ward (eds), An Introduction to Christian Spirituality (London: SPCK, 1999), 14-30.

[7] 这一措辞出自Ware, ‘St. Nikodemos and the Philokalia’, 112.

[8] 参阅Nicholas (Maximos) Constas, ‘Introduction’ to Maximos the Confessor, On Difficulties in the Church Fathers: the Ambigua to Thomas and the Ambigua to John, Dumbarton Oaks Medieval Library, vol. 1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14), viii.

[9] 当下的现实使得认信者的著作未能完全发挥其作用:目­前的《论爱四百则》有不少于四种英译版,但是圣马克西姆的很多重要作品未能翻译成英文;参阅E. Kadloubovsky and G. E. H. Palmer, Early Fathers from the Philokalia, 287-346 (译自俄文); Polycarp Sherwood, St Maximus the Confessor: The Acetic Life, The Four Centuries on Charity (Mahwah, NJ: Newman Press, 1955), 136-208; G. E. H. Palmer, Philip Sherrard, and Kallistos Ware, the Philokalia, vol. 2 (London: Faber & Faber, 1981), 52-113; George Berthold, Maximus Confessor: Selected Writings (Mahwah, NJ: Paulist Press, 1985), 35-87.

[10] 《爱神集》收录了马克西姆的四部著作:(1) the Chapters on Love(400则);(2)On Theology and the Incarnate Dispensation of the Son of God(200则);(3)Virions Texts on Theology, the Divine Economy, and Virtue and vice (500则);(4)On the Lord’s PrayerVirions Texts on Theology(3)在《爱神集》中是On Theology and the Incarnate Dispensation(2)的续篇,但事实上这是两个独立的作品,前者是出现于拜占庭晚期的马克西姆文集,由Niketas of Herakleia汇编而成;参阅Peter Van Deun, ‘Les Diversa Capita du Pseudo-Maxime et la chaine de Nicétas d’Héraclée sur l’ évangile de Matthieu’, Jahrbuch der österreichischen Byzantinistik, 45 (1995), 19-36.除此之外,罗马尼亚的《爱神集》还收录了另外三部圣马克西姆的著作(the Ascetic Discourse, the Questions and Doubts, and the Questions to Thalassios), Dumitru Staniloae译, Filocalia, vols 2-3 (Sibiu: Tipografia Arhidiecezana, 1947-8); 参阅Conticello and Citerio, ‘La Philocalie et ses versions’, 1006-7.

[11] Maximos Constas, ‘St Maximus the Confessor: The Reception of his Thought in East and West’, Maxim Vasiljevic (ed.), Knowing the Purpose of Creation through the Resurrection (Alhambra, CA: Sebastian Press, 2013), 44-51.

[12] 因此,认为《爱神集》仅是艾瓦格里的文集,或认为艾瓦格里(或单列任何其他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占据了“爱神巨著的核­心地位”,都是错误的,参阅Julia Konstantinovsky, ‘Evagrius in the Philokalia of Sts.Macarius and Nicodemus’, Brock Bingaman and Bradley Nassif (ed.), The Philokalia: A Classic Text op Orthodox Spiritualit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175-92.

[13] 对应表可参阅,值得注意的是,一百则这种文体形式就颇具艾瓦格里的特色。Antoine Guillaumont, Evagre le Politique, Traité Pratique, SC 170 (Paris: Cerf, 1971), 309-10. Note, too, that the very genre of the ‘cen­tury’ can be seen as distinctively Evagrian; cf.Endre von Ivanka, ‘KEFALAIA. Eine Byzantinische Literaturform und ihre antiken Wurzeln’, Byzantinische Zeitschrift, 47 (1954), 185-91; the lucid remarks of Guillaumont, op. cir., 113-15; 近期研究成果有, Paul Géhin, ‘Les collections de Kepbalaia monastique’, Antonio Rigo (编),

Theologica Minora: The Minor Genres of Byzantine Theological Literature ((Turnhout: Brepols, 1013), 1-50.

[14] Αγάπη μέν έστι διάθεσις ψυχῆς άγαθή, καθ ’ ἥν οὑδέν τῶν ὄντων, τής τού Θεού γνώσεως προτιμᾷ (ed. Aldo Ceresa-Gastaldo, Massimo Confessore, Capitoli sulla carità [Rome: Editrice Studium, 1963], 50).

[15] Αγάπη έστίν ἡ ύπερβάλλουσα τής λογικής ψυχής κατάστασις καθ ’ ἥν άδύνατον ἀγαπάν τι τού κόσμου τούτου μάλλον ἤ τήν τού Θεού γνώσιν (ΒΕΠΕΣ 78, ρ. 95 = Greek ret­roversion from the Syriac).

[16] 对此观点较为偏激的表述请参阅,Marcel Viller, ‘Aux sources de la spiritualité de saint Maxime: les oeuvres d’Évagre le Pontique’, Revue d’ascétique et de mystique, 11 (1930), 156-84,139-68,331-6.

[17] Γινωσκέτω.,.ότι ούδέ ταύτα τής έμής είσι γεώργία διάνοιας. αλλά τούς τῶν άγίων πατέρων διελθών λόγους κάκείθεν τόν εἰς τήν ὑπόθεσιν συντείνοντα νοῦν άναλεξάμενος καί έν όλίγοις πολλά κεφαλαιωδέστερον συναγαγών, ἴνα εὐσύνοπτα γένωνται διά τό εύμνημόνευτον (ed. Ceresa-Gastaldo, 48, lines 5-10).

[18] PaulIGéhin, [Evagre le Portique]  Chapitresi des disciples d’Evagre, SC 514 (Paris: Cerf, 2007).

[19] Eurydice Lappa-Zizika and Matoula Rizou-Kouroupou, Κατάλογος ἐλληνικών χειρογράφων τού Μουσείου Μπενάκη 1016 αί. (Athens: Benaki Museum, 1991), 103-6 = no. 53 (TA 72), fols. 193ν-204·

[20] 艾瓦格里的门徒有Palladios, John Cassian, Herakleides, Arsenios和“高大弟兄会”(Tall Brothers)的成员(Ammonios, Dioskoros, Eusebios, and Euthymios)。艾瓦格里还有很多其他不知名的门徒,所有门徒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团体,称之为«εταιρεία Εύαγρίου» (Lausiac History 35)。奥利金派(Origenist)修士们遭到亚历山大的提奥非罗斯(Theophilos,400)的逼迫之后,艾瓦格里的门徒们被迫逃离埃及,而后安身于巴勒斯坦地区,有可能艾瓦格里的《弟子篇》就是在那里编写完成,成书时间约第五世纪早期,参SC 170: 27-8; and SC 314: 36-7。

[21] 在Géhin, SC 514, 301中可以找到相关索引,大概有九十条此类借用的相似内容。

但是,有很多例子是马克西姆好几篇的内容借用艾瓦格里某一个单篇的内容,并从中受到启­发,因此马克西姆借用的艾瓦格里的内容比Géhin参考索引中的数量要少很多。

[22] “Ωσπερ όταν ύγιαίνη ὁ ὀφθαλμός βλέπει τό φῶς…οὕτως ὅτε καθαρός ἐστιν ὁ νοῦς ὄψεται τά πράγματα (SC 514, 138).

[23] Ὥσπερ τό φῶς τού ἡλίου τόν ὑγιή ὀφθαλμόν πρός ἑαυτόν έφέλκεται. Οὕτω καί ἡ γνώσις τοῦ Θεοῦ τόν καθαρόν νοῦν φυσικῶς διά τῆς ἀγάπης πρός έαυτήν έπισπάται (ed.Ceresa-Gastaldo, 60).

[24] 参阅 Maximos, Amb. zo (Constas, DOML 1. 40S-19).关于马克西姆神学的被动性(passibility, pathos),请参阅Adam Cooper, the Body in St Maximus the Confessor: Holy Flesh, Wholly Deified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005), 143-60.

[25] Πρώτον δεῖ τόν νοῦν διά τής έγκρατείας πολεμῆσαι πρός τά πάθη, ἔπειτα μισθόν λαμβάνειν

διακρίσει τήν ἀπάθειαν, δι᾽ ἧς άκόπως αύτοῖς πολεμήσει. καί πρώτον διά πίστεως δεῖ πολεμῆσαι ύπέρ τῶν δογμάτων, ἔπειτα μισθόν τήν γνώσιν λήψεται, δι’ ἧς άπερισπάστως ύπέρ αὐτῶν πολεμήσει (SC 514, 150)·

[26] Μισθός τής ἐγκράτειας, ή άπάθεια. Τῆς δέ πίστεως, ή γνώσις, και ή μέν ἀπάθεια τίκτει τήν διάκρισιν· ή δέ γνώσις τήν είς Θεόν αγάπην (Ceresa-Gastaldo 编, 102).

[27] Ή γνώσις τοῦ Θεοῦ ού μόνον πάσης ἠδονής παρερχομένης ποιεί τόν κτησάμενον καταφρονεῖν, άλλά καί πάσης λύπης καί παντός πόνου, καθώς καί ό απόστολος ἔφη. ότι οὐκ ἄξια τά παθήματα τού νῦν καιροῦ πρός τήν μέλλουσαν δόξαν άποκάλύπτεσθαι (SC 514, 156).

[28] Ή εἰς Θεόν ἀγάπη πάσης ήδονής παρερχομένης καί παντός πόνου και λύπης πείθει καταφρονεν τόν μέτοχον αὐτής. Καί πειθέτωσάν σε οἱ ἄγιοι πάντες, τοσαῦτα πεπονθότες διά Χριστόν μετά χαράς (Ceresa-Gastaldo编, 122).

[29] 请比较引述罗马书8:17的Kephalaia Gnostica IV. 8 (συγκληρονόμοι τοῦ Χριστοῦ) (ΒΕΠΕΣ 78, p.12); 以及引述罗马书8: 29的Kephalaia Gnostica IVT. 35 (ibid. 78, 131).

[30] Ἔστι και διά νοήματος ψιλού έκφυγεῖν τόν ἐμπαθῆ λογισμόν, καί δεὐτερον διά θεωρίας, καί τρίτον διά προσευχής (SC 514,164)·

[31] Νόημά έστιν ἐμπαθές λογισμός σύνθετος άπό πάθους καί νοήματος. Χωρίσωμεν τό πάθος άπό τού νοήματος και άπομένει ὁ λογισμός ψιλός· χωρίζωμεν δέ δι ’ άγάπης πνευματικῆς καί ἐγκρατείας, έάν θέλωμεν (Ceresa-Gastaldo编, 161).

[32] 请比较Maximos the Confessor, Qiiestions to Tbalassios 16 (CCSG 7,105-9)中相似的讨论。

[33] Τήν πίστιν βέβαιοί ό φόβος ό τοῦ Θεοῦ, καί τούτον πάλιν ἐγκράτεια, ταύτην δε άκλινῆ ποιοῦσιν ὑπομονή καί ἐλπίς, άφ ’ ὧν τίκτεται άπάθεια, ἧς ἔγγονον ἡ άγάπη, άγάπη δέ θύρα γνώσεως φυσικῆς ἤν διαδέχεται θεολογία καί ή έσχάτη μακαριότης (SC 171, 492, lines 47~51).

[34] Αὔτη [ή άγάπη] έστίνή θύρα, δι ’ ἧς ό είσερχόμενος εἰς τα Άγια γίνεται τῶν άγίων και τοῦ άπροσίτου κάλλους τῆς ἁγιας και βασιλικής Τριάδας καθίσταται άξιος θεατής γενέσθαι (PG 90, 1193Α).

[35] 请参阅Guillaumont, Evagre le Pontiqtie, 38-63, 98-112 (上述引用,n. 12)。

[36] 参阅Maximos, Letter 2: “无一如神圣之爱更靠近上帝,于人类之圣化;无一如神圣之爱更奥秘、更崇高,因一切美善蕴藏于其中[…]它是律法和先知的成全,因爱之奥秘紧随着律法和先知;因着爱,我们人类得以神化,诫命的种种规条浓缩成一条普世的原则,有何美善不是爱所拥有的呢?因此爱为至善,乃众善之首。借着它,神与人共融;因着它,人类的造主以肉身显现”(PG 91, 393C, 401D); id., Amb. 10. 9: “他们说神与人为彼此的范式,由此,人因着爱的力量,为了上帝圣化自己;同样,上帝因着对人类的爱,为了人类取了人性;人透过美德彰显肉眼不可见的上帝,同样,人类的心灵深深地被上帝吸引,渴望认识那不可认识者” (Constas, DOML 1.165)。

[37] Gregory of Nyssa, Dialogue on the Soul and the Resurrection (GNO 3/3, 71, line 2).

[38] Καλόν έστιν τῇ φύσει το γινωσκόμενον (ibid., lines 2-3).

[39] 请参阅 George Berthold, ‘The Cappadocian Roots of Maximus rhe Confessor’, in Felix Heinzer and Christoph Schοnborn (编), Maximus Confessor: Actes du Symposium sur Maxime le Confesseur, Fribourg, 2-5 septembre içSo (Fribourg: Editions Universitaires Fribourg Suisse, 1982), 52-9. 此著作相对较少提到尼撒。也请留意Hans urs von Balthasar具有影响力的作品Cosmic Liturgy: Use Universe according to Maximus the Confessor,译作。Brian Daley (San Francisco, CA: Ignatius Press, 1003) 几乎没有谈到两位格列高利中的任何一位对马克西姆的影响。但Paul Blowers的著作是例外,特­别值得留意的是他的‘Maximos the Confessor, Gregory of Nyssa and the Concept of Perpetual Progress’, Uigiliae Christianae, 46 (1992.), 151—71; 参阅Maximos Constas, Ά Greater and More Hidden Word: Maximos the Confessor and the Nature of Language’, forthcoming in Sotiris Mitralexis  (编), Maximus the Confessor as a European Philosopher (Turnhout: Brepols, 2016).

[40] Εί ἡ ζωή τοῦ νοῦ ό φωτισμός έστι τής γνώσεως, τούτον δέ ή εις Θεόν ἀγάπη τίκτει, καλῶς ούδέν τῆς θείας ἀγάπης εἴρηται μεῖζον (Ceresa-Gastaldo编, 52).

[41] 请注意以下段落的介词“通过”{dia) ,我以斜体作为强调:Maximos, Char Ι.12: διά τῆς άγάπης υπό τῆς θείας γνώσεως ό νοῦς ἀρπαγῇ; 同上,I. 32: ή γνώσις τοῦ Θεοῦ τόν καθαρόν νοῦν διά τῆς ἀγάπης πρός έαυτήν έπισπάται; 同上,Ι.46: ό τῆς θείας καταξιωθείς γνώσεως και τόν ταύτης φωτισμόν διà τής αγάπης κτησάμενος; 同上,I. 47: ό μήπω τυχών τῆς θείας γνώσεως τῆς διά ἀγάπης ένεργουμένης; 同上,I. 69: διά τῆς ἀγάπης εἰς τήν γνώσιν; 同上,II. 6: μήτε ἑαυτού, μήτε τίνος ἄλλου τῶν ὄντων τό σύνολον έπαισθάνεσθαι, εί μή μόνου τού διά τῆς άγάπης έν αύτῷ τήν τοιαύτην ἔλλαμψιν ένεργοῦντος.

[42] Εν ίσαρίθμοις κεφαλαίων τῶν τεσσάρων εὐαγγελίων έκατοντάδων (Ceresa-Gastaldo编, 48, lines 3-4).

[43] Επειδή ή γνῶσις φυσιοῖ, ή δέ ἀγάπη οίχοδομεῖ σὐζευξον τῇ γνώσει τήν ἀγάπην, και ἔσῃ ἄτυφος καί πνευματικός οἰκοδόμος καί σεαυτόν οἰκοδομῶν καί πάντας τοίς έγγίζοντάς σοι (Ceresa-Gastaldo编, 218).

[44] Μνήμη πυρός ού θερμαίνει τό σώμα (Ceresa-Gastaldo编, 60)

参考书目

人名,地名,书名以及特定术语列表

Evagrios of Pontos 本都的艾瓦格里

St Maximos the Confessor 认信者圣马克西姆

St Makarios 圣玛卡里奥

St Nikodimos 圣尼哥底母

Mark the Monk 修士马可

Gregory the Sinaite 西奈的格列高利

Kadloubovsky 卡德鲁伯弗斯基

Palmer 帕默

Kallistos Ware 卡里斯托·维尔

Diadochos of Photike 弗提科的迪亚多西

Kallistos 卡里斯托

Evagrios 艾瓦格里

Maximos 马克西姆

Gregory Palamas 格列高利·帕拉玛

Evagrian 艾瓦格里

Paul Géhin 保罗·格尹

Benaki 贝纳基

Eurydice 欧律狄斯

Lappa-Zizika 拉帕·兹兹卡

Tall Brothers 高大弟兄会

Theophilos 提奥非罗斯

Origenist 奥利金派

Gregory of Nyssa 尼撒的圣格列高利

St Gregory 圣格列高利

Gregory 格列高利

Origen 奥利金

Benaki Museum 贝纳基博物馆

Philokalia 爱神集

hesychasts 静修者

Chapters of the Disciples 弟子篇

Praktikos 操练美德

Kepbalaia Gnostica 灵知篇

Ambigua 释疑篇,全称为:致约翰的疑惑

intellectualist 唯理主义

economic 经世

apokatastasis 万物复原论  

contemplation θεωρία 默观 gnostic 灵知 

读书学习能提升人的灵性吗?

按:近日有读者与笔者探讨,有人认为,读书学习跟人灵性的提升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本文试回答如下。

问:读书学习能提升人的灵性吗?

答:

简单来说,阅读学习跟人的灵性密不可分。问题的根本,是在于阅读学习的对象于我们的灵性是有益还是无益。

阅读圣经,属灵书籍,教父著作,礼仪祷文有益人的灵性。阅读学习异教哲学著作则不见得。阅读敌基督教的现代学者的材料,若不是为着护教的缘故,基本会阻碍人灵性的提升。

一个人的灵性与他所秉持的思想观念密不可分

现代社会,由于人们崇尚科学、理性,灵界的存在与真实性,已经受到人们的质疑和排斥,被视为“迷信”——因为科学还没有证明灵界,甚至灵魂的存在。因此,现代社会的一个标志是物化的,而非灵性的。

要谈灵性,必须首先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不但如此,他还需要进一步相信有灵界的存在,就是魔鬼,天使,上帝的存在。因为上帝是个灵;魔鬼也是灵,不过是邪灵;天使也是灵,不过是圣洁的灵;人也有灵,笔者称之为心灵,正是这心灵与上帝相交。如果人不相信这些,灵性,灵修,属灵的争战都是无稽之谈。现代心理学刻意排除了这些因素,而这些因素恰恰是基督教灵修的本质。

站在基督教灵修的角度,说一个人有灵性,就是说他首先是个基督徒。基督徒相信人有灵魂,相信三一上帝,相信天使,魔鬼,相信有灵界的争战。而且,他愿意借着祷告,读经,操练爱上帝及爱人的诫命,来从事这场属灵的争战。所以基督教灵修绝不仅仅是操练美德,而是靠着上帝在这场属灵争战中赢得胜利,与神联合。

这场属灵的争战不是属血气的,有形有体可见的,而是属灵的,无形的。而灵界是借着思想意念来沟通的。因为诸灵都是有理性的,也就是说,能思考念虑,逻辑推理的。因为上帝赋予天使,魔鬼和人理性的功能,正是为了让他们与上帝相交。

魔鬼在引诱夏娃时,用的正是它理性中思考意念的功能。魔鬼三次试探耶稣,并没有幻化成什么怪物或者恐怕的吼叫,而是借着念头来试探。可见魔鬼主要是透过思想观念,邪念来从事这场属灵争战的。思想观念,邪念,正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使徒保罗说:“我们虽然在血气中 (ἐν σαρκί) 行事,却不依照血气 (κατά σάρκα) 争战。我们战斗的兵器不是属血气的, 乃是在神里面有攻破 (καθαίρεσιν) 营垒的能力, 我们攻破(καθαιροῦντες)邪念 (λογισμούς),一切自高反对神的知识的[思想] (πᾶν ὕψωμα ἐπαιρόμενον κατά τῆς γνώσεως τοῦ Θεοῦ),并将一切思想观念 (πᾶν νόημα)关入顺服基督的[牢笼]。” (林后10:4-5;此是笔者按原文做的翻译,并非和合本译文)保罗又说:“因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两“争战”原文都作“摔跤”)。(弗6:12)

如此,亲爱的读者,让我们看清楚吧,属灵争战的实质是一场灵界的争战,而其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思想观念,起心动念之间的争战。我们可以说,思想意识的斗争,就是一场属灵的斗争,起心动念之间就已进入灵界的战场。

因此,一个人的灵性,跟他秉持的思想观念,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信仰什么样的思想观念,就会产生什么样的灵性。而读书学习,正是一个思想观念更新变化的过程。当一个人借着读书学习改变了他的思想观念,他的灵性状态也会随之发生转变。

建议阅读圣经,阅读教会经典的教父著作,灵修和礼仪文献,这些并非与灵性操练无关,恰恰相反,是灵性操练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把读书学习与灵性操练分开是错误的。因为读书学习本身就是一场灵界的争战,是灵性操练的一部分。据笔者了解,修士们并非只是整日祈祷,他们也阅读圣经,阅读教父和灵性的著作,做日常祈祷,参加礼仪时,阅读礼仪文本,这些就是读书学习的过程。而教父们的阅读面更广一些,他们为了驳斥异端异教的思想,也会阅读他们的著作。

笔者在翻译教父著作的过程中,首先在思想观念上得到更新,其次在灵性上也得到他们的滋养。在笔者眼中,他们不是死了,他们还活着,活在上帝里面。他们借着他们的著作还向我说话,更新我的思想观念,滋养我的灵性。笔者希望通过翻译出版的事工,使更多国人也能得到他们灵性的滋养。

需要补充的是,光是阅读学习是不够的,我们还要把这些教导行出来;我们不要光听道,转头就忘了,我们还需要行道。我们要把房子建在磐石上,而不是沙土上。因此,阅读学习必须伴随着祈祷唱诗,操练爱人如己,操练美德等其他方面的灵修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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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九则

1 近来操练心祷,两句经文不绝于耳,因为深感罪孽深重。一句是使徒彼得的话:“主啊,离开我,因为我是个罪人”。另一句是诗篇的话:“我在你面前如畜类一般”。

2 一个坏习惯并不能取代另一个坏习惯。它们是相互强化,而不是相互取代。只有好习惯才能取代坏习惯。

3 东正教的礼仪于笔者而言,是“无言之教”,是能切实感受的。一次,我在圣十字架学校参加礼仪时,神父会拿着香炉在人群中走过,我闻到那香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到了伦敦,我参加希腊东正教的礼仪,他们几乎全程希腊语,我听不懂。但当我听到他们唱诗时,不禁泪从中来。原来在圣礼中,恩典也“道成了肉身”,是可以切实地听,尝,看,闻和摸的。

4 近日,我在英国听希腊东正教的都主教(Archbishop)讲道。他说:“东正教不是一个民族社团(ethnic community)。只要是来教会的人,不论他说中国话、阿拉伯语,无论他是什么民族,都是唯一,大公,神圣,使徒的教会的一员。” 看得出,东正教确实存在民族主义;同时也看到,主教们试图与它划清界限。信仰是超越国家、民族和语言的,否则,大公性就荡然无存了。

5 笔者从去年12月份开始建立“光从东方来”网站。从那时起,在网站写博文,开课,分享我的部分译作,到现在八个月了。上帝所给的,远超过我所想的。因为在这几个月里,我越发发现自己能力和精力都有限,力不能胜。然而,上帝赐我同工,弥补了我的不足。并且,“光从东方来”的事工方向越发清晰了,就是以翻译出版,学术研究和学堂教育介绍东方教会传统。具体详情,请参见《关于我们》和《为何要在世俗大学之外建立学术阵营》。

6 经过这些年学习教父文献,我发现人类丝毫没有进步,因为人性的沉疴根本没有解决。站在这个角度,进化论真的是一句废话。站在灵修的角度,进化论就是一个魔鬼撒旦的谎言。因为它声称,没有神,没有审判,尽管任意而为吧!

7 从地理的角度,中国的教会理所当然地属于东方教会。但从教派,方法论和学术研究文献的角度看,我们还是以西方为主的,虽然我们曾经东方(景教)过。

8 在世的基督徒,要过一个心祷默观的生活何其难呢!除了不断忏悔谦卑,最好不要奢求更多属灵的体验。我有时候觉得,不祷告,就是让自己处在犯罪和被情欲搅扰的状态。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只有祷告时,才是在水面上呼吸。因为忘记上帝就是罪,一切罪都从此而来。因为上帝监察人心,有时虽然没有罪行,但心里却犯了很多次了。试想,我们一天当中能产生多少念头呢?其中有多少不讨神喜悦的念头,我们又几时警醒留意了呢?

9 八月初全家去Brighton游玩。这是个小城,两个主道加上一个海岸线串起来,沿海设了一些游玩设施。我们主要的活动就是带小孩玩水。从Brighton回来后,我们去了伦敦的科技博物馆,紧挨着的就是自然历史博物馆。去时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看到他们的发明大多都跟大航海时代有关,不禁佩服他们的冒险精神。有人说,厌倦了伦敦就是厌倦了生活,因为相比Brighton,伦敦确实更能满足人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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